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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台北電影節 / 《阿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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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台北電影節 《阿紫》吳郁瑩 身邊的朋友聊了好久的阿紫,當時入圍金馬,一位友人很驚訝,她不覺得這部可以進入最後的篩選。 幾年前的某日,適芳邀請幾個同課的我們到她與力昕位於萬芳社區的公寓小聚。公寓牆面漆的是暖橘色,幾張木桌上都鋪了土耳其桌巾,盤錯餅乾零食,一點紅酒、一點威士忌。有個在玩音樂的朋友帶了木吉他,我們幾個不諳樂性的人只能搖擺著聽,並不得其門而入。臨走前我與適芳借了書架上的《他方,在此處》,鄭明河的書,關於遷居、逃離與邊界記事。書封兩個越南女孩抓著鐵網圍籬,身上漆著美國國旗,望向他方。 鄭明河是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修辭學系暨性別和女性研究學系的教授,2013年台灣民族誌影展放映過她的作品《姓越名南》,2016年女性影展再次介紹了鄭明河的新作品《遺忘越南》。遺忘相對於還未遺忘,原來那時,導演鄭明河曾悠悠說過,不該加上字幕,人們努力辨識「越式英文」的過程中,靠近了辨認另一種記憶的困難,不完整、不標準的陳述戰戰巍巍進行重建工程。 書中幾個被標籤起來的地方,寫道: 「每趟旅程,說穿了,就是重新劃定界限。」 「有些人批評有色人種作家,說他們老是寫些帶有自傳意味的作品。⋯⋯他們遠離故鄉,無法使用母語,生命處在雙重流亡的狀態,眾人認為他們多半憑著記憶、要不靠著道聽途說來寫作。這些作家必須逃難,而自傳成了棲身的庇護寓所。可是,想要保有這間寓所,他們必須開啟它,再傳遞下去。在他們個人的生活裡,不是每一項細節都經得起在『自傳』裡一再陳述,況且,作家選擇陳述的部分也不再屬於他們個人。」 「與其說他們為了自己而緊抓著過去不放,倒不如說他們是為了訴說,而不肯輕易拋擲回憶。只要他們打開寓所大門,走出去,就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已經擺脫了故鄉,成了過客,展開一段新的旅程。他們透過講故事,讓自己既靠近又遠離了故鄉。」 「身為女人,卻被自己的母文化傷害,她再也回不去了,但也無法跑到界線的另一邊,屈居主流文化的外人。」 「立場性(positionalities)的爭取,說到底,完全取決於人能否精準調整她/他眾多的自我。」 然後我想起阿紫。 也想著,這是吳郁瑩導演試圖聚焦在台灣外籍配偶、新住民家庭的困境上,遂以此家庭為核心進行的影像紀錄?還是她看見了阿紫的臉譜,陪同她調整那眾多的自我,在訴說記憶與現實的過程中,再一次遠離故鄉,遠離那個

試談紀錄片涉及之人格權與隱私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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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談紀錄片涉及之人格權與隱私權問題 以吳耀東導演《 Goodbye & Goodnight 》為例 報告大綱 紀錄片之父約翰 ・格里遜曾說:「紀錄片乃是對真實進行創意地處理與詮釋。」 紀錄片常取材自現實生活,走訪日常進行田野調查,常以人物作為故事核心,輻輳出事件與脈絡,進而發展出導演觀點。然而,當攝影機指向真實人物時,此便涉及了紀錄片倫理與法律問題,在民法上為保障權利主體為維持其生存與能力所必要,列文民法第 18 條與第 19 條,使人民有權利為其人格權提出異議、保障自己。 憲法第 11 條:「人民有言論、講學、著作及出版之自由。」紀實攝影作為創作者意思之表達,亦可視為自由言論之一種表現;保障紀實攝影的言論自由,更是當今一個民主社會開放包容、重視人權十分重要的體現。當創作者為了個人創作、社會公益、揭露真實的另一個面貌等動機進行拍攝,在這拍攝當中遭遇無法以正當方式取得被攝者之同意,因而侵害對方人格權的狀況時,兩相牴觸我們該如何權衡? 本篇報告我將以吳耀東導演的紀錄片作品《 Goodbye & Goodnight 》進行案例探討。 - 目錄 ㄧ、紀錄片《 Goodnight & Goodbye 》 二、肖像的現身與思考 三、名譽之認定 四、隱私權與言論自由 五、我的思辨 - ㄧ、紀錄片《 Goodnight & Goodbye 》 《 Goodnight & Goodbye 》拍攝於 2016 年,完成於 2018 年,在 2018 年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上世界首映。映後觀眾的提問時,以犀利的問題逼問導演,為何「重新」開始拍攝這個當年的被攝者辜國塘?甚至以侵害到對方尊嚴的方式呈現出來,所求為何? 公共電視基金會監製王派彰於 2016 年聯繫導演吳耀東,談起 1998 年《在高速公路上游泳》於影展嶄露頭角後,便未聽聞被攝者辜國塘的消息。 吳耀東導演表示兩人最後的聯繫,就是在山形國際紀錄片影展上,在頒獎典禮獲知得到最大獎「小川紳介獎」,會後大家於當地居酒屋香味庵齊聚之後,酒醉之際,吐露了真心話,回台後沒有再聯繫,兩人中間斷聯一陣子,在公視監製的鼓吹之下,決定在二十年後「突訪老友」。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遂揭開這部紀錄片的序幕

隨筆 / 創作者的浪漫想像——關於「過了這裡,就是河堤。紀實創作展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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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問, 這樣的影像為什麼會需要配樂呢? 誰在寫誰? 一種對於他人進入逝去的自我安慰? (得到了免費攝影集當紀念品) -    (免費入場) 前100名入場觀眾贈送乙套76張紀實攝影明信片。 日期:2020年07月11日 時間:19:00入場 / 19:20開演 地點:台北市文山區興隆路四段105巷40號(旁邊的空地) 地圖:shorturl.at/aIKT0  台灣首次用影像和文字紀錄結合現場LIVE VJ、音樂的紀實創作,內容核心來自要走入歷史並成為興隆公共住宅的社區「安康平宅」。這場紀錄令人動容的不是浩大的建設工程,而是社區中被遷移的居民們。主創作者陳若軒及團隊將為時一年的紀錄濃縮成兩小時的展演,娓娓道來埋藏在社會住宅政策之下的故事。    活動內容:VJ 互動式影像與音樂表演。 影像內容 主創作者:陳若軒、吳亞林 現場VJ 演出 表演者:簡子凱  現場音樂演出 表演者:王榆鈞、吳亞林  《粉絲專頁》 https://www.facebook.com/ByThisRiver116/    《前導創作內容》 https://www.rhchen.com/bythisriver-116    本計劃由台北市政府委託財團法人中華民國帝門藝術教育基金會執行。主創作者陳若軒進而邀請詩人葉覓覓、劇作家吳俊佑、散文作家劉宜芬共同側寫家戶,並與共同創作YLWT吳亞林、音樂家王榆鈞、影像剪輯陳若璞、簡子凱、徐志緯與王奐筑等合作創作。 - 關於 「過了這裡,就是河堤。紀實創作展演」 創作者:陳若軒 活動由台北市政府委託財團法人中華民國帝門藝術教育基金會執行。 - 剛剛一直在反覆思考的是,這支關於「安康平宅」的影像作品,在這樣的活動展演下,意義是什麼? 1)作為社會運動的工具之一,進行議題的倡議,促發大家對於這個社區即將拆遷的關注,同時將原先居民的生活帶到眼前。 2) 創作者駐地一年,與居民培養信任、產生情感,在這樣關係的作用下,希望透過這支作品延伸出自我在這一年當中的體驗,除了使用不同創作者的創作,例如葉覓覓的詩作、散文作家劉宜芬、管管的旁白、王榆鈞的現場配樂⋯⋯ 最終完成一個作品的集體呈現,是一個個人的成果發表會。 在當下被很滿很滿很滿的音樂弄得非常煩躁。 這一切拆解開來看,都是我覺得很精緻、完整的作品。王榆鈞的音樂或許脫離影像,可以自成另一個單獨的創作,而不是與影像對

2020 台北電影節 / 紀錄片《回家的理由》:當看見烏雲籠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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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台北電影節 《回家的理由》 ----- 剛看完作品當下,緊緊地被最後一顆鏡頭包覆 —— 那種從現實生活裡撿拾一點點遙相呼應的巧合的細膩,感受得到這個結尾仍然叩合導演貫徹全片的視角。 那最後一顆鏡頭是,姊姊真昀看著不斷想往導演方向爬行、試圖爬到門外的兒子, 好 氣又好笑,三番兩次 把兒子抱進安全的屋內,最 後還是決定讓他爬出去,碰碰粗糙而且可能讓人感到刺痛的世界外邊。 這部紀錄片 單就作品 本身而言 ,它的確輕盈地切入了一個背負沈重現實的家庭。 胡慕情在鏡週刊書寫兩篇【重返日月明功(上)(下)】深入肌理,娓娓將事件始末與相關人物的生存樣態鋪陳開來。 日月明功事件 媽媽黃芬雀 在陳巧明的指示下,與 信教 成員集體虐害了自己的兒子。五年沒有回家的女兒 真昀 回來, 與家庭日愈疏離的 爸爸提出訴訟,全家漸漸被司法程序拖得狼狽,而後媽媽入監服刑四年八個月。 導演從最初就如他所說的,因為機緣,站在了一個絕近的位置。過世的兒子的姊姊,被遺留的家屬,被整個家庭事件震盪的真昀 —— 是導演大學同學,也是親近的人。 這個深厚的基石讓導演 在 看待這個家庭時,逐漸建立出他在映後說的觀點 —— 「坦白說,我就是想為媽媽說點話,我認為一個家庭會出現問題不是一個人的錯,不應該全部責難一個人。」 他希望為這一家人平反,也希望自己作為折衝,替這個家將混亂梳理開來。 然而我認為這個作品 的難得在於 ,這個震驚社會的事件就發生在 導演身邊 親近的友人, 正 因為先是與被攝者建立關係, 而後 看見巨大的事件籠罩下來, 使導演 先看見 那還未 被事件籠罩的人物,才漸漸看見烏雲如何掩蓋過來,人如何被碾壓遂轉變出另一個狀態。這個看待事件的方式使影片有了新的細膩的出口, 卻同時 讓導演對於這份輕盈看待得太過理所當然,而可能忽略掉去重新檢視這些社會條件是如何收攏、如何促發事件發生,又如何左右人物狀態的可能性。 這麼思考或許有些苛刻,因為在看完影片的當下,我被導演與被攝者的 緊密 關係 安撫了 —— 被 他在終於獲得訪問 到 即將入獄的媽媽的機會下,所克制而溫柔地選擇問問題的方式的態度收服;在那些攝影機後面的提問裡,我感覺得到他一直要問「愛」,一直要透過他的問題讓被攝者說出「他們其實很愛對方」、「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可以找到愛」,而這些問題最後輻輳至